“大家伙静一静！”

正当我要跃下屋顶时，有一个瘦弱的书生挤到前排，背靠刀锋，面向人群，挥舞着双手，大声喊道：

“乡亲们，请冷静一下。听我说一句。”

人群愣了片刻，转而又恢复了嘈杂。

与先前不同的是，愤怒的浪潮分作两股，一股扑向士兵，一股扑向书生。

“让开，张书翰，你连个秀才也不曾考中，身上没有功名，有什么资格来说？”

“说得对！我们家人得了病，急需药材，要是耽搁了，你们谁能赔得起？快些让开。”

“孙之恩前段时间收了很多人参，放我们进杂货铺，让掌柜的给我们些人参救命。”

“对，我亲眼看到的，刚才隔壁李大嘴家煮了些人参水给家人喝，那怪病立马就好了！”

“滚开、滚开、都滚开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人群七嘴八舌，乱糟糟的，齐齐向前，以书生为盾，将其抵向刀锋。

张书翰用力挥舞手臂，尝试制止乡亲。

螳臂当车，蚍蜉撼树，无能为力。

他眼生绝望。

南糯想要拔剑，却又收回，她眼神迷茫，低声向我问道：

“贺公子，掌门和师父曾下过严令，禁止门人参与世俗因果。如有违反，就要废尽修为，逐出仙门。”

“如今，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好的，什么是坏的……”

站在选择的岔路口，我也不知道对错。

只能依照本心。

书生张书翰虽然力弱，但终究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心愿——尽量避免冲突，只解决问题的心愿。

若是用的好了，那便能逆转局势。

局势太乱，如今场中有了张书翰，破局的棋子已经出现，若是我再掺和其中，恐怕会适得其反，让局面更糟。

我望向夏侯明，看他如何打算。

正值情况危急时，夏侯明眼睛眯起，瞅准了人群中闹得最欢，扎着粗辫的高个壮汉，张弓拉箭。

箭矢直飞，一箭便将其壮汉的发髻射散。壮汉披头散发，眼生惶恐，僵立不动，冷汗直冒。

人群僵立不动，齐齐望向银甲小将。

夏侯明冷哼一声，怒道：

“你们这般闹腾，真当我不敢杀人？冲撞士兵，甚至还要置那书生于死地，安的什么心思？”

“那些躲在人群中点火的，若是真有血性，就走上前来，和小爷我拼杀。”

“小爷我最恨那些捅自己人刀子的小人。”

那壮汉冷汗如雨，动了动嘴唇，一句话也不说，默默蹲下，隐在众人之后。

张书翰向夏侯明投来感激的目光。

夏侯明冲他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姓张的书生，你继续说。”

张书翰看向暂时被压制、但仍面有怒火的人群，心知双方耐心都不多，自己时间有限。

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，先是面向人群：

“乡亲们，大家来此是求人参，不是来打架泻怒，若是和将军士兵们起了冲突，只会耽搁救命的时间。”

“还请大家稍等片刻，让我和这位将军说明情况。”

人群沉默，表示默认。

张书翰感激的冲众人拱了拱手，转头面向将军，说道：

“将军少年英武，有大好前程，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意外，而担上屠戮镇民的骂名。”

“此次怪病事件是危也是机。自在镇地处五奉州与临绪州之间，将军来自五奉州，若是能妥善处理此事，想来州牧也会对将军高看一眼。”

夏侯明面上不置可否，淡淡道：

“你继续说。”

张书翰赶忙拱手回道：

“将军，这次怪疾不知道从何而来，但据我所知，齐齐爆发于今日晚间。”

“自在镇有八千户，人数两万余，仅我所居住的桂花巷，就有半数的人家感染了这个怪病。将军面前的人群不过三百，都是知道人参可以救命的乡亲，等到消息散开，将会有更多人围聚此地。待到那时，纯粹依靠将军及士兵，恐怕也难控制局面。”

“当务之急，是请将军联系杂货铺的孙掌柜，掌柜前些日子收了很多人参，也许知道些什么。一来可以治病救人，缓解局势；二来可以多获得些信息，看看这次怪病是天灾还是人祸。”

我皱了皱眉。

前几天在无梦寺中，狗儿怪病好后，确实说过自己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