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他现在应该压根不想看见我才对。
于是我给他发了个邮件:「裴景,回来签离婚协议。」
做完这一切,我靠在沙发上,喝着阿姨给我煮的粥。
接下来该干吗呢?
想到这件事,我还真有些迷茫。
小时候,我的目标就是少挨打,好好学习以后离开那个家。
长大后我的目标就是和裴景在一起一辈子。
现在这两个目标都没有完成。
我永远没有摆脱那个家庭,因为他们,我也失去了裴景。
现在孑然一身,竟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。
我想了下再次创业,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。
可我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当初刚毕业时的精气神了。
想起那些,心里涌上来的全是倦怠。
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。
我才三十三岁,人生就好像已经历经千帆。
门铃恰好在这时响起。
阿姨从厨房走出去,「谁啊?」
「物业?」
门被打开了,一股酒气涌了进来。
我扭头看去,正看见阿姨被门撞倒在地。
而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直接朝我走来。
他明显喝多了,一见我就目露凶光。
嘴里骂骂咧咧地就来扯住了我的头发。
是季志国。
我来不及慌乱,下一秒,我的头被用力地磕在了冰冷的桌面上。
「你个小畜生,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,没有老子,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?敢跟你老子我甩脸色,老子弄不死你!」
「赶紧给我打钱!要不然我每天来打你!」
「我是你爹,你永远别想摆脱我!」
一下,一下,又一下。
我没有尖叫,没有哭泣,我只是看着上方的季志国。
那脸庞上布满皱纹,很多年没见,不算熟悉。
但是被酒精熏红的脸,和施暴时扭曲兴奋的表情却和我记忆中的脸合二为一。
那一刻,我又变成了那个无法反抗的小女孩。
她在无助地哭泣着。
我想,这次没人会在我受伤后给我买药,给我揉伤口了。
「你干什么!你放开小钰!」
阿姨的声音传入耳中,我回过神来。
她正拼命拉扯着季志国的胳膊,想把他的手从我头发上、脖子上拉开。
但是她年纪大了,力气小。
被季志国猛地一挥手,整个人往后倒去,撞在桌边昏迷过去了。
我看见她头上流出了殷红的鲜血。
我恍然想起,我已经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。
我有反抗的能力,没人能再肆意地伤害我。
猛烈的撞击把桌子上的果盘撞到了地上,一道冰凉的触感传入脑海。
我没有想太多,握住它,用力刺出去。
一道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声音响起。
钳制我头的那股力道松了。
身上的人倒在了旁边的地上,笼罩在我头顶上的阴影终于散了。
我却觉得不够,我扑上去,举起手。
一下,又一下……
不知道过了多少下,我被一声尖叫声惊醒。
我抬头看向声源,视线里有些泛红,我看到是对门的邻居。
房门没关,他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。
我低下头,只能看见漫无边际的鲜红。
而我手中,握着一抹白。
我朝他笑了笑,「吓到你了,对不起。」
随后意识陷入了无边的昏暗。
15
再次醒来的时候,我又回到了医院的病房里。
要不是病房里穿警服的警察,我简直要以为之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了。
但我没想到,会看见裴景的身影。
他厌恶我到极点,怎么还会愿意来见我?
随即我了然地笑了笑。
我这回捅了这么大的娄子,又和裴景还没真正离婚,他出现在这儿也正常。
此刻还没人发现我已经醒了。
我转了转视线,把桌子上的杯子推了下去。
玻璃碎裂的声音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。
警察和裴景立刻朝我这边走来,但我却有些怔愣。